我现在特喜欢治愈这个词,感觉现在这个词意扩大化了,表达面对一切美好事物、情境或动作时的感受,温暖人心、净化心灵,甚至有一种药到病除的快慰。
想想,我们仿佛都是尘世中的病人,倘若能从事一种艺术,无论是文学还是、音乐、绘画、书法、舞蹈……小则疗伤,治愈自己,大则益于治世。是的,这大约正是艺术的无用之用!我倒觉得这是一件幸福的事。当然,所有的艺术都是令人心生欢喜的,只是我们在从事艺术的时候,有意无意为自己及作品上嫁接了名利的属性,这既破坏了艺术,往往也给我们的身心带来了伤害。
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越来越钟情弱小的事物。爱小孩子、小鸭子、小毛驴、小羊羔、小狗、小鸡、小昆虫……我常常反问自己,为什么钟情于这些弱小的生命呢?为什么不喜欢伟人、英雄、不喜欢骏马、雄鹰、老虎、狮子这些强大力量呢?是因为自己本身是个平俗的小人物吗?是自己与这些小生命有一种默契的内心照应吗,是与之命运同途吗?望着这些呆萌的小生命,我常常会失神的!看看,它们的眼神多么纯净啊,这种纯净的力量足以清除世间的一切苦难与浮沉,它们眼眸中仅仅那一点高光,亦足以让我们头顶的天空豁然明净起来。是的,正这些小生命,它们小小的世界,以及生命与生俱来的真善美,给了我们一种治愈的裨益,甚至是一种救赎,这难道不正是艺术所应追求的生态吗?
有文友@我:作家就作家!劝我还是好好写文章。其实,我觉得人生苦短,对于小人物而言,远离名利之苦,放下诸多承负,多享受一点生之快慰并不下流。享受书法之趣,深夜孤灯下,万籁俱寂中、一页发黄的纸,一支轻便细小的笔,墨香之中,一笔一画中,感受官止而神遇之妙,体味高古纯朴、空灵淡荡、高怀绝俗、气象万千的志趣与情怀,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啊!至于绘画,那又是另一种情绪的表达方式,面对现实的事物,大可按自己的意志取舍,去改变上帝的初衷,创造一个新的附合自己意趣的形象。这种表现同文学的虚构一样,用想象力去创造一个理想的自以为足的世界,这既是对现实及命运的反抗,更是对人生的安慰。这样的创造与急急切切的发表、与世俗的名利无关,只为治愈,只为寄托,只为活得更加有趣味。
近来亦有友人婉言劝我,要追求个人独特的风格。是的,成熟的艺术家均有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,鲁迅的文字,读一两句就知是鲁迅的。作家自不必说,书画家亦是,四王、八大、黄宾虹、齐白石、黄胄,周思聪以及书法史上钟张二王、欧顔柳赵、苏黄米蔡、板桥王宠……哪一个没有自己的面目。只是这风格要时时警省,情情学养是急不来的,属自然传承汲取成长的结果。
在我看来,要紧的不是风格,是对常识及基本规律的认识,力求作品完美而无缺憾,这样才可能生发强大而丰富的治愈性,才有可能治病济世、悦己悦人。